与一个朋友会面是这样的。
很意外,我又在那座桥上碰到了她。我几乎没有认出她来,虽然天气便冷了,每个人开始因为衣服的继续包裹而变得更加不好辨认,然而她仿佛少了很多以前风尘仆仆的味道,脸也白净了许多(虽然我看得出,她化了比较隆重的妆)。她叫了我的名字,我便认出了她来。我没有说出来,这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是在“佳缘”认识的。她问我过得怎么样,没等我说,她便追着说,“一定还好,看你脸上比以前开心多了”。我笑着,“是的”,这也看得出来。笑容是看得出来的,虽然我自己看不到。我总是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境下该说些什么,问候了几句,也实在很真诚,我最怕恭维和寒暄,于是,还能够说什么呢?
“你还去佳缘吗?”她问我。
“很久不去了。”我笑了笑。
“我也是的,不想去那里了,我觉得那里挺虚的。”
“我倒是不觉得,想想,人到哪里不都是一样吗?一个好人,到哪里都是好人;一个坏人,到哪里都还是坏人。你说呢?”我总是爱用好人和坏人来形容一个人,仿佛自己就完全是好的。
“恩,那倒是。”她笑了,很真诚。我完全可以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完全可以察觉某一些人的内心。我们的笑容都很真诚,虽然有过一两次不太愉快的误会,但是,“一个好人,走到哪里都还是好人。”——我还是愿意这样相信并且告诉了她。
“我有女朋友了。”我告诉她,很平淡地。这真是奇怪,“有女朋友了”,对于我绝对不是一件平淡的事情。然而我确实是很平淡地告诉她的,我想,两个久不见面也不多说话的真朋友,就是这样说话的。
“那真是太好了!”她比我还高兴,“她一定很漂亮吧。”
我笑着说:“恩,还好。”
“艺术家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嘿,看看,她又开始抬举我了,虽然我实在是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人总是爱的赞美的话吗?或许。或许不一定。
我又笑着。我保持着笑容,右脚不时磨蹭着左脚。我本想告诉她,今天她漂亮,可是我没说。哎,我这人却不太会说溢美之辞,这是在心里又磨蹭了一下。
“那,你去上班吧。”她微笑着。
“好的。”我微笑着,停了停,将身体转过九十度,我们各自走了。
2006.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