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净山下愚公晏(2)

                            我们的学校

 

午饭是在左边教室里吃的，我本不想在这里吃饭，但不在晏老师家吃又能往哪里去呢？

晏老师一家人尽着我们先吃，饭是土豆蒸饭，还有水煮荞麦面，主菜是菜豆腐，一点油也没有，连咸盐的味道都没有，但据说菜豆腐是这里最贵重的菜，当地有句俗语说：千有万有，比不上菜豆腐下烧酒。

我们吃完饭后，晏老师隔壁邻居的老人、小孩子都来接着吃，第三拨才轮到晏老师一家围在堂屋里吃饭。晏老师和孩子们都抢着给老太太夹菜，老太太的饭量似乎还不错。

当晏老师用铁棍敲了几下从房梁上垂下来用绳子系着的一块齿轮钢圈时，下午课就开始了。同学们先在座位上背着手唱起国歌来，接着又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决斗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少先队员是我们骄傲的名称，时刻准备，建立功勋，要把敌人，消灭干净，为着理想勇敢前进，为着理想勇敢前进，前进！为着理想勇敢前进，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稚嫩的歌声里透着一股豪迈之气。

 

“晏玲玲同学，请你朗读一下自己的作文《我们的学校》。”

“我们的学校是砖木结构，一共有三间教室。中间是办公室，左边是些桌椅，没有学生。右边的学生坐得端端正正，桌椅摆得整整齐齐，黑板擦得干干净净，学生写字很认真。学校的前面有一条小河，学校的后面是村庄，宽敞的操场上有一根旗杆，这美丽的学校是用瓦片盖的。下雨天，学校教室变成了池塘，太阳天，把同学们晒得满头大汗。老师：我们为什么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读书呢？”

晏玲玲的声音未落，就听见教室后排有人哭，原来是这里个子最高也最漂亮的小姑娘晏灵芝在哭，小姑娘泪流满面，不断地哽咽着。由于我一直聚精会神地在拍照，也没细听晏玲玲同学朗读作文，所以对篇作文也没有什么体会，我想，不会是相机的闪光灯闪着灵芝了吧？

晏老师说：“晏玲玲同学的作文写得很好，很写实，有真情实感，感动了我们曾经历过那段日晒雨淋的日子的同学，我们要向晏玲玲同学学习。”原来晏灵芝是为文章的真情而感动。

原先在北京时就想过要在晏老师家住一宿，体验一下其中甘苦，但现在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晏老师家没有多余的床，没有多余的被子，没有洗浴间，没有正规的厕所，还可能没有电。

我也曾是乡下的孩子，乡下的厕所一般叫茅厕（si），我从小就感受过的，但芭蕉小学的厕所却是我见所未见过的——人猪同厕。

晏老师的继任者——代课教师任达继老师一瘸一拐地带我来到教室背后的厕所旁，任老师为我打开带有暗栓的门，我刚一进去，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只见无数的苍蝇嗡地一声一哄而起，吓得我直想抱头鼠窜，但一个念头止住了我：我不能当逃兵，这里的人都坚守一辈子了，我难道就不能坚持这不堪忍受的一瞬吗？我镇静了一下，屏住呼吸，定睛观瞧，却找不见任何蹲位，这里根本就不是正规的厕所，地上只有一些缝隙，我再也不想多看，但听得里面还有猪的哼哼声，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厕所还是猪圈。很快，我就逃也似地飞奔出来，任老师帮我把门落栓。与我同行的小伙子更狠，愣是憋着也不上乡间厕所。后来，同行的一位女士告诉我，她上厕所时最怕这里的蚊子了，还有，如果不是晏老师的妻子任永彩在里面帮她摁住猪，她就无法如厕。

于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像，想像着这里的师生们上厕所的情状，他们难道就不在乎这些吗？尤其是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他们就不会因为只能上这样的厕所而恐惧吗？难道他们命中注定就该消受这样的人生吗？

 

梵净山下愚公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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