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交通、空气、医疗、欲望、朋友、生活……
歌里这样唱:“深夜无人的地铁,仲夏夜的街寂寞正在蔓延……”
可北京,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寂寞,这样的地铁……
这是一个巨大的城市,这里的规划者一厢情愿地认为人口增长率每年控制在1.4%,直到2010年的北京,还仅有1800万人居住。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北京人口已经突破1700万,这意味着北京人口统计数据中有300~400万的人是模糊的,移动中。
职员、小老板、歌者、画匠、媒体人、策划人……各色人等充塞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各种喧闹声也在这些角落弥散出来。音乐可以是天使,也同样扮演魔鬼的角色。
这里是天堂,同时也是地狱,辛酸和焦虑,喜悦和满足,还有永远不确定的未来。
4、YB,网站编辑,23岁,湖南人,头发凌乱,自称是自闭症。
我想结婚,早结婚早完事。幸福的日子就长些。不是么?所以有一天,我发布了一个征婚启示,因为似乎因为别的方式不适合我。过了半月,终于有人来了。我们就用一天时间见面说话了,然后就好了。
来北京之前,我有一个女朋友,不过,我来了以后,她给人带跑了。
你为什么要来北京?机遇,梦想。我老师将我推荐过来的。我就来了。在大学中我是个被小众知道的“才子”。四年,只有一个老师认识我,那就是我的语文老师。她读过我的诗歌。指导过我考研究生,后来,就将我推荐来了。人民日报的一个杂志社。
北京是你梦想的北京么?“当然不是。”YB摇头,但无奈已经是过去时了:“后来,因为我的工作业绩不错,又不去巴结领导什么的,自然要受小人排挤。结果,就结束了第一份工作。”
我内心的北京是在北大一个院子里面有间房子读书,和爱人一起生活,可这都无法实现了……现实是什么?就是..就是,就是我对自己的理想暂时在某些时候妥协了。我忍气吞声让人对我的东西指手画脚,不和他吵架,而是无所谓的说两句闲话。不过还好,我对生活没有什么要求..
YB这么说的时候,语速慢了下来,将遮住眼角的长头发拨回额角。其实我的追求就两个:自由和爱情。自由,现在似乎看不到……“但我是个有了爱情,就可以没有一切的人。当然现在要能够生活下去也就是不会死。”他的话很极端,我能理解,因为我能感觉到诗人梦想的自由和爱情的幻灭。自由成了闲话,爱情成了征婚启事……他说:“你不觉得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好点的女人似乎都有各自的爱情吗?”从这种判断我听出了由一些明显的主观的愤怒。他也同意:“愤怒是一种及时的感觉,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比如,我现在就没有愤怒,但看别一个不好看的男人搂个美人就愤怒。”他没头没脑地说“你看见许多人都在闹分手……”我打断他,你说说你的征婚启事吧?他说没什么,在北京,效率很高,一天过去以后,我们已经很好了。“怎么好了?”“就是很好,我心里觉得甜蜜就行……”这个孩子让人感觉矛盾重重,一会儿愤怒爱情的虚假,一会儿甜蜜其中。诗人在自己的村庄中迷失……
他告诉我一个故事,关于自己的故事:YB,这个写诗的男人,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未婚。在大学以及工作期间,曾经被N个认识或者没能认识的女性所崇拜(此N为可计量的有限数字),没有一个真正走近了他,其中有一个曾经与他一起谈论诗歌,走路,吃饭,牵手,接吻,躺在同一块草地上。这个女性叫做M。
对于一个有着幻想和对文学的憧憬的女性,专为她写的诗歌当然是相当有杀伤力的。然而当他们在亲吻过后的一点遐想中,终于没能幸免地提到了一个相当俗气的问题:以后的路怎么走。
于是分歧出现了。M重新审视了YB的生活:一个没有钱的家伙,没钱经常吃刨冰羊肉串,没时间和心思去电影院或者游乐场;一个经常只是写几首甚至没法发表的破诗歌的家伙——这个人我真的能和他多久呢?
于是M最终拒绝了诗人言冰,这个过程如此表述有些轻巧而不负责任,其实程序是相当复杂的。用另外一个不负责任的说法,M最终向他提出“算了”的理由是以下三条:
第一:我是个独身主义者;
第二:你是个崇尚和向往婚姻的人;
第三: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事实证明,M提供的三点理由条条属实,于是YB同意了“算了”——他们的行为甚至不能用“分手”来形容。这就是YB在北京唯一一次与爱情有关的经历。“一个号称忠实的爱的信徒最终没有被爱神临幸,在保存其完整的处子之身的同时,完成了一出悲剧的雏形。”YB说:“我觉得孤独也无所谓。因为习惯了。不过,爱情成功以后,大部分的孤独就没了。这会是个损失。”征婚启事爱情才刚刚露出脑袋,他又充满了希望,但害怕丢了孤独。
他说北京加重了他的孤独感,但是这个城市又在他的理想中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过渡的角色,这里有诗人们,乐者们,还有孤独。他说自己爱诗歌爱摇滚,但来到北京,他爱的女人没有了,诗歌和摇滚也没有发展的迹象,只是继续而已,“我来北京就没看过演出,学院的演出已经不再迎合我的时间,而酒吧什么的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因为我不喜欢人,不喜欢喧闹还有虚假的繁荣,他人就是地狱,不管是陌生人还是小人。”
选择北京,因为这里自由,充满空间。他说他只要一块小地方就可以满足了。但更大的北京,相对于他找到得更小的地方,也许他找到的就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