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的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事先连声招呼也没打过。在她的眼里,他的出现简直就是幽灵的行径。她还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在没有了她的世界里,他活着只是个只懂得吃饭,行走,睡觉的游魂,只是个只懂得呼吸而无思考能力的空大躯壳。而此时,现在的他看来······
“我想你,所以就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伤感。长时间的车马劳顿使他无神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蓬乱的头发,满脸的风尘,再加上落魄的神情,他看起来跟街上的乞丐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并无补丁,背上还背负着一个还算半新的背囊。
她努力安抚住了心间的涟漪,起身离开了那台终日相依的电脑,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在足足瞪了有五分钟以后,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又缩了回去,而站在对面的他眼泪却是流了又流。伸手卸下他肩上的行囊,她回过了头,“你先歇一会,我去替你砌杯茶来。”
他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环顾四周,女孩的房间简洁而又得体。一张普通的写字台上摆着台电脑,旁边还有一盆小小的葱绿文竹,挺拔而又秀丽。桌子旁是一把专为电脑配置的转椅,漆成白色的玻璃柜书架就在转椅后的不远处。玻璃柜里面整齐的排列着雪莱,库柏,济兹,骚塞的诗集,拜伦的《海盗》以及近代著名文学家如老舍与茅盾等的著作。书架的上方排着一盆天冬草,草已长得有三尺多长,象香藤似的垂了下来,绿色的小叶子便隐隐将一些书掩盖着,书香伴着草香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一杯热腾的浓茶放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去端,顺手去端,将她的手也死死的握在手心。她呻呤了一声,使劲用力挣扎却没能挣脱,叹了口气,她任由他将她的手贴在脸上。他牵着她的手,轻轻的在脸上摩娑着,静静体会此时的幸福。
脸上忽然被一个冰冷的物体刺了一下,心中一惊,他摊开了她的手。一个制作极其精细的戒指此刻正套在女孩右手上的无名指上,它就象一个尖锐至极的刺深深扎进了男孩的心里。松开了手,他捂住了自己的脸痛哭了起来,“我终究还是迟来了一步不是吗?”
女孩心中一痛,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没再能忍住,顺着面颊流了下去。伸手在男孩头上拍了几拍,蹲下身然后将男孩的头揽在了肩上,“傻孩子,你不要再这么固执好不好?”
止住哭声后他深吸了几口气使自己平静了下来,仰起带有泪珠的眼睛,“能带我去看海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过海是什么样子。”
女孩看了看男孩怅然若失的神情,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伸出手替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强装笑颜的牵住了男孩的手。
虽然出生在海的故乡,但女孩因工作的关系离海已经有了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在乘车前往大海的路上,男孩终于支撑不住长时间的颠簸睡着了。他坐在女孩的左边,有意识的避开了那只带有戒指的右手。短暂的酣睡中,女孩清晰的听到了男孩在梦中的呼唤。伸出左手女孩握住了男孩的右手依靠在男孩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流。
车到终点,女孩领着男孩去了一个海边浴场,隔出老远男孩便闻到了海洋的气息,那感觉咸咸的。当脚踩在沙滩上时,男孩脱掉脚上的鞋子,象一匹脱缰的野马向蔚蓝的大海冲去,只留下一路的放肆大笑。女孩的心情也兴奋了起来。跟着脱去脚上的靴子,正准备象男孩一样撒野狂奔时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原来是他。
“是的······我今天有个朋友在这里,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了······你自己要注意少喝点酒,那样对你的身体不好······知道了,你也一样,拜拜······”
关掉手机,女孩将它同靴子扔在了一起。远处的男孩此刻正肆意的在浅滩上搅动着海水,女孩卷起裤脚尖叫着冲了过去,银铃似的笑声从海滩这头一直响彻到海滩的另头。
“大海美吗?”她大声的问。
“大海真美,就象你一样。”他大声回应着。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油嘴滑舌,一点都没有改变,······一起忘记从前好吗?”
“有些事就算你用心去记也是记不住的,但也有些事是从你记得开始便再也不能忘记的,过去的事我无法忘记。”
“真是个傻孩子!”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大海,我爱你!”他对着辽阔无边的大海大声的叫了起来。
“大海,我也爱你!”她随声附和着,两人的笑声一前一后响遍了整个海滩。
“这水可真咸啊!”
“这是海水当然咸啦!谁叫你那么傻去喝呢,是不是象在喝加了盐的苦水一样?”
“······,不,这种滋味与眼泪一般无二,一样的咸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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