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看到路边的乞丐身着褴褛的衣衫,或白发苍苍,或年纪轻轻,或四肢残疾,或遭遇不幸,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不是将肮脏的手伸向路人通过苦苦哀求的方式来博得世人的同情,就是通过一些吹拉弹唱的表演来赚取一定的生活费。因为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因他们的种种不幸而产生丝毫的同情。但是每当经过他们的身边时,每次都被他们那无助的眼神所困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况且每每想起“鲜花送人,余香留己”这句话,我就更加的难受不堪,倒不是愧叹自己手中没有香气,而是觉得人活着,在生活中难免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不幸,当我们费劲周折也无法摆脱困难或走出逆境时,当我们被无情的现实所吞噬时,我们的内心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伸出自己有力的手帮我们一把啊!就像一个落水的儿童,在被洪水吞没的一瞬间,他把所有的求生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些观望的人身上,挣扎着把自己无力的手伸向了岸边的人。一条原本可以挽救的鲜活生命,却因人们的麻木与冷漠,冷漠得就如同经过乞丐身旁的那个路人,不但没有一颗同情弱者的心,反而还会在看到别人的不幸遭遇后指手画脚,最终这个可怜的儿童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情的水流带走了。假如我们就是那个儿童,在被洪水淹没的一瞬间,我们会有怎样的内心感受呢?当我们把求生的手伸向那些岸边的人最终却被他们无情地拒绝时,我们还会向往这个充满阳光的世界吗?我们还会深切地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吗?
所以,很多时候,我还是会从自己微薄的薪水中拿出一些来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尽管不是很多,但这却是我最为真诚的一点心意;尽管他们在别人的眼中属于弱势群体,但是我从来都不这么认为;尽管他们的身份值得我们去怀疑,但我却担心因自己的一念之差而错过了那些真正需要我们去帮助的人;尽管有时会听到别人对我的嘲笑声,当然也不排除乞丐本人在得到我的帮助后馈赠给我的那种变味的笑,但是我宁愿让他们欺骗,也不愿在转身而去时听到他们对我的责骂声。因为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傻子了。
就像圣埃克苏佩里,他说:“我拒绝给予这种怜悯。因为错用怜悯的事我见得太多了。”
“青年时代,我也曾怜悯过乞丐和他们的溃疡,我给他们寻医买药。沙漠骆驼队从一座小岛上驮来了神丹妙药,使肌肤整复如初。我这样做,直至有一天我看见他们在挠痒,洒上脏物,就像给土地施肥,催生绛红色的花朵,我明白了他们把溃疡像珍宝一样看重。他们骄傲地相互展现身上的疥疮,炫耀得到的施舍,因为气讨得最多的人,生活不亚于有镇寺之宝的大主教。他们同意我的医生诊断,只是希望让他看到下疳的溃烂程度大吃一惊。他们摇晃残肢,要在这世上取得位子,因而把四肢浸在舒爽的净水时接受治疗,就像在宣誓效忠。但是病痛一旦消失,他们发现自己毫不重要,像个废人不能养活自己,于是又忙于培养脓疮,再也不去治愈了。全身重新长满疥疮,神气十足,拿起木钵,在骆驼队经过的路上,蓬头垢面的勒索旅客。”
然而,史铁生说:“怜悯是博爱的基础。”但在我看来,错用的怜悯其实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唤,如果没有了这种呼唤,爱就很难存在于人间。如果人间没有了这种错用的怜悯、没有了一种无私的爱,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呈现出怎样的景色呢?虽然全球气温在不断变暖,但是人们却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寒,这又是为什么呢?
对于“怜悯”一词,我向来很少使用,因为从表面上看来,我们是在怜悯着别人,其实是在怜悯我们自己。因为自己才是上帝最值得怜悯的人。所以,行走在人生路上,每个人犹如风中的一粒尘埃,没有谁会知道自己明天将会被风带向何处,也不能知道自己何时被沙掩埋,更不会知道自己将被埋于何方。一粒尘埃,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因此,活着的每个人,都需要彼此间的怜悯与上帝的帮助,可是,谁又曾见过上帝的面、得到过上帝的帮助?感到寒冷与无力时到头来还不是人们自己在相互取暖、相互搀扶着来走这漫长的人生之路。
作为一个人,如果失去了怜悯之心,那么这个人的人生是可悲的。如果越来越多的人感到自己的人生中有太多的悲哀,那么这个社会还能正常运转吗?因此,作家余杰说:“怜悯是衡量一个社会正常与否的标志。”所以,怜悯不仅是一个人自我的发现,更是一个人超越自我的起点。
然而,在现实的生活中,大多数人都是麻木而又冷漠无情的。他们在利弊得失中权衡着怜悯。所以我很少能够看到那些有着敏感意识与柔软心房的人。也许今之人大多都生活在人间的天堂里,根本就没有体会到人生的某些痛苦,所以,他就认识不到生活的本来面目,当然,他也就不会去怜悯别人的痛苦。只有真正溶入生活的人,只有对痛苦体验到刻骨铭心的人,才会有一颗怜悯的心,才会时刻去关心那些身在痛苦之中的人,才会把自己的爱无私的奉献给那些热爱生活的人。
也许有一天,当你吃到有毒的食品时;当你在雨天行走时被迎面而来的轿车弄得一身污水时;当你无意之中得了重病而因交不起所有的治疗费而被医生拒之门外时;当你的地盘被某开发商看中,然后官商勾结以最低的价格收购时,你不要感到孤立无援,更不要感到丝毫的惊诧,因为怜悯不能错用;因为路边乞丐的身份永远值得人们怀疑。人心其实不狠,而这只不过是你应得的下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