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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缘——由租房想到的(原创)
日期:2006-03-13 09:14  点击:914

 

二零零六年三月十二日,我开始睡在了用自己挣来的钱租来的房子里。虽然,它是一间平房,呆在一整片如同违规建筑般的杂乱的房子里,然而,它有镶嵌着白瓷砖的地板,白色的墙壁;它竟然还和我住过的干休所一样,有暖气,很温暖;它有大约十平方米——是的,其实这一切对于我,是一件还很奢侈的事情,我为此每月要拿出五百块。

盲人歌手周云蓬有一首歌叫做《失业者》,它的歌词是这样的:

我们活在租来的房子里

我们活在公共汽车里
   我们活在蒙着灰尘的书里
   我们活在电视的荧光屏里

……

我们不属于工人阶级
   我们也不是农民兄弟
   我们不是公务员老师知识分子
   我们不是老板职员中产阶级

……

歌词是这样的,而我甚至不能言说,更不能说出看见的一切。

我曾经在西四环边上的一个城中村里看到那样的一间房子,它像一块突兀的岩石一般,生在巷子的中间。它就是四面墙,前,后,上,右,它靠着旁边的灰色的平房,横卧在不太平整的土地上。它比一个成年人的高度高出大约二十厘米,里面放着一张木板床。我看见一个男人卧在那里,当我经过的时候,他没有看我一眼,正伏在那里安静地睡觉。我很快从他和他租来的房子旁边走过。我想着,自己如何睡在里面,哪怕只是半天,一两个小时。

如今我住的地方,也是一个城中村,同样在一条环线的边上。它每天生长着,更换着不角色。就在昨晚,我看见一对操着河南口音的中年夫妇(我想是一对夫妻)从我身边走过,他们各自背着几个包裹,塑料桶和脸盆,被子打成一个大包,里面或许有几件干净的衣服,或者,还有一个装着各种面值的人民币的布包。其中一个男人说,这里的鸡蛋卷和大饼可能比那里要好卖些,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他们都得吃早餐。妇女被一个大的包压着,半弯着腰。她也点着头,说了几句含糊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他们经过我,我知道,他们也将在这里找一间房子,住上一些日子;但是我想,他们不会成为我的邻居,因为我的邻居,住的都是五百的房子,而我也是。然而,他们正在讨论着一个希望,他们想着,住在这里,他们可以卖出多一些的大饼。

在一座立交桥的下面,有着许多外来的农民,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农民,因为,只有他们,才会喋喋不休地用方言说一个看上去很有希望的事情,只有他们,才会觉得,经过他们的每一个稍微体面的人,都存着一份可以付给他们几百元工资的希望,而也是他们,是绝不会每月拿出五百元,独自租上一间平房居住的。

这就是我今天想到的事情,由一间房子想到的生活。而这生活中的一部分,未必不是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我想着,整整有几百万人,他们从各地的农村来到北京,就是怀着一份希望,他们能够吃口,吃大锅白菜,一起住在不大的房子里。

2006.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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