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富(右)和“换脸第一人”王先生（左）见面（资料图片）
他叫杨晋富，洪洞县明姜镇胡坦村的一个普通农民，他因第一个报名捐“脸”而被称为“中国捐脸第一人”
2006年1月4日，在北京301医院附近的一间民房里，杨晋富正关注着“捐脸”事件的进一步发展。这个来自山西洪洞的普通农民，因明确表示愿把自己的“脸”捐献而成为“ 中国捐脸第一人”。
看了报道，当时就有报名的想法
2005年12月，杨晋富带着自己12岁的女儿丽丽在北京看病。偶翻报纸，他看到了一条招募捐脸志愿者的报道。
该报道源自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医院陈焕然博士2005年12月6日在网上发布的消息———公开招募捐脸志愿者。他在招募书中称：全国有成千上万的人过着“无脸”的日子，这些人或者曾遭遇车祸、或者是被烧伤、还有的是因为面部患有肿瘤。他们的面部不仅皮肤受损，而且肌肉、骨骼等都遭到了破坏，仅仅依靠传统的皮肤移植整形治疗无法恢复面容以及面部器官功能，因此需要做面部整体移植手术，也就是做换脸手术。手术的复杂性和风险性是不言而喻的，但就目前来说，缺少供体是开展换脸手术最大的障碍。而此前，北京换脸第一人王先生发出了“谁能给我一张脸”的呼唤。现在，王先生就在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医院住院。
“我看了报道，当时就有了报名的想法。可报道中没有提及陈焕然博士的联系电话，怎么办呢？”最终，杨晋富想到了整形医院，从那里他查到了陈博士的电话。十几天后，杨晋富终于与陈焕然取得了联系。陈博士说，他要报名捐脸的话，可能还得面对媒体的采访。杨晋富非常纳闷，陈博士说：“因为你是中国捐脸第一人！”
我是一个有良心的人，知道感恩
“至少五六年前，我就考虑过怎样帮助别人。我女儿得到了社会的帮助，我捐脸也是为了回报社会。”说起捐脸的动机，已45岁的杨晋富感慨良多。
1999年1月9日，一场突如其来的火毁掉了女儿丽丽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那天下午，5岁的丽丽与小伙伴一起去野外玩耍时，发现了一只废弃的塑料瓶子。当时还不太懂事的她把麦秆插入瓶中，瓶口拴一条绳子当提带，随后用火柴点燃了麦秆。丽丽提着燃烧的“火篮”，向小伙伴们炫耀自己的创举。然而不幸发生了，燃烧的麦秆烧化了塑料瓶，火星点着了棉裤。当她感觉到疼痛时，棉裤已经烧烂了，右小腿露了出来……
第二天，杨晋富把烧伤的女儿送到了当地一家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治疗，女儿的病非但没治好，反而恶化了。之后，丽丽小腿肌肉萎缩，右脚脚掌内翻，两只小腿不得不用一条皮管相连，看上去就像“粘”在了一起。
为了给女儿治病，杨晋富开始了“万里长征”。7年来，他的足迹遍布全国24个省市、40多家大医院。其间，丽丽先后做了20多次手术，医院先后为其免去了15万元的治疗费用，不仅如此，社会各界还为她捐助10万多元。“现在，丽丽的治疗的效果已经出来了，这全是社会关爱的结果。”杨晋富告诉记者。
有媒体报道说，杨晋富捐脸，是为了引起媒体关注，给女儿筹集后续的治疗费用。对于这样的质疑，杨晋富表示，女儿治疗确实还需要钱，但这和他捐脸是两回事。他说：“我是一个有良心的人，知道感恩。社会给我们这么多关爱，我死后抽筋扒皮取胳膊取腿，只要有用，取哪儿都行。就当‘配件’用，取我的一条腿总比假肢好吧！”
现在报名是提前做个准备
2005年12月21日上午10时许，杨晋富来到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的南一病区办公室。他语气非常肯定地说：“我非常愿意把脸捐献出来。只要能够对别人有用，也是我生命的延续。”捐脸，只有在人死后才能进行。杨晋富说，现在报名是提前做个准备，这样将来有个什么事情，就有机会把脸捐给需要的人。
杨晋富还呼吁，中国人要改变“死要面子”的传统观念，把脸作为器官捐献出来。他说，把遗体捐出来供医学研究，一些人能够做到。但要让人把脸捐出来去，死后都没“脸面”，大家都不好接受。
在这里，杨晋富见到了“换脸第一人”王先生。大约一年前，在一家炼钢厂工作的王先生被溅出的铁水烫伤。温度高达上千摄氏度的铁水直接落在了他的脸部和胸部，造成脸部严重变形，双耳、鼻子、嘴唇和下巴都没有了，整个颈部、胸部等皮肤严重烧伤。尽管眼睛保住了，可睡觉时却闭不上，吃饭也主要依靠流食。不愿在公众面前露“面”的王先生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脸部遮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此前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王先生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心脏，很快就会死亡，但一个人没有了脸，真的是生不如死。两人见面的时间很短，王先生说：“我感到很高兴，捐脸的呼吁终于得到了回应。”临走时，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很久才松开。
换脸之路不平坦但要一直走下去
王先生要换脸，杨晋富愿意捐脸，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能成。陈焕然博士明确表示，杨晋富的脸与王先生不匹配。再说，等到年老自然死亡，“脸”就不能移植了。“捐脸者必须是意外死亡，且面部完整。”
杨晋富报名成为志愿者，其意义在于倡导更多人捐脸。陈博士感叹道：“试想，如果有几百万人成为捐脸志愿者，那换脸的机会也就大大增加了。”
不过，即使找到互相匹配的脸，能够做手术了，也仍然存在着问题。换脸手术有两个阶段，一个是手术台上的手术，一个是手术后的问题。陈博士说，中国的外科手术已经很发达，换脸手术在手术台上不存在任何问题。但在手术之后，还有基础医学没有解决的问题。具体讲有四大难题。一是排异反应。脸部的排斥反应在人体的各个器官中最严重。如果特别严重，换了的脸会发黑、脱落。二是色素沉淀难解决。每个人的肤色都不同，要想让换了的脸和换脸人的肤色变一致，是做不到的。三是神经细胞的再生难做到。神经可以通过外科手术缝合连起来，但要让大脑发出的指令能够执行，目前是做不到的。换脸人甚至连一个微笑都不行。就像连接一根电线，外科手术接起来的是外面的橡胶皮，里面的铜线并没有连起来。四是如何消除脸部肌肉的记忆功能。肌肉有记忆功能，捐来的脸其原有记忆的消除也是一个难题。陈博士说：“这是世界医学面临的难题，但这并不是说换脸手术就不能做。现在可以开创性地、试验性地做，但不宜大范围推广。”
目前，换脸手术究竟能不能做，还需得到有关部门的批准。陈焕然称，卫生行政部门、生命伦理委员会、法律委员会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最终的结果不是几个月能够下来的。
本报记者 叶恒
新闻背景
2005年11月27日至11月28日，法国一家医院的手术台上，38岁的法国女子伊莎贝尔·迪诺尔接受了世界首例换脸手术。该换脸手术公布后，鲜为人知的中国换脸工程的面纱被揭起。国内整形外科界对于换脸手术的关注也近乎狂热，京沪宁三家机构迅速成为新闻焦点。
北京，2005年12月6日，陈焕然在其“陈焕然整形美容工作室”的网站上公开招募捐脸志愿者，希望能建立起一个捐脸数据库。陈焕然说：“我发起这个捐献就是要推行一种理念，脸是一个器官，甚至是多个器官的组合，脸也是可以用来救人的。”
几乎就在同时，上海交通大学第九人民医院整形与修复重建外科教授李青峰开通了全国首条换脸免费咨询热线，并打算开始筹措“换脸基金”。
南京，2005年12月8日，《扬子晚报》刊登了一篇“南京招募‘国内换脸第一人’”的文章。发起这次招募活动的是南京军区总医院整形外科洪志坚教授。4天之内，有100多人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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